龔竹的茶館後面是一小片空地,種了菜。夏末天還熱,一畦黃花,蜂蝶飛舞。
龔竹和宋輕雲就站在一叢黃瓜花裡面。
「衛生巾書記,說吧,我家那敲沙罐的現在躲哪裡了?」龔竹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宋輕雲大概把事情說了一遍。
這事說來話長,前後大約講了十來分鐘,總算把來龍去脈講清楚了。
「哦。」龔竹淡淡地應了一聲,問:「原來劉永華是躲在工地上了,這個慫包,那又怎麼樣?」
宋輕雲小聲說:「永華這事就是吳申碰瓷,他是無辜的。這一個多月他也吃了許多苦,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去把他給接回來。呵呵,這個永華,他還真有點怕你。」
別說劉永華,就連自己也有點怵竹花。
這紅石村的婦女,一個比一個凶,別說劉永華,就連宋輕雲對她也是心中畏懼。
他不但怵竹花,也怵萬新客,甚至連陳新的媽媽也怵。
就沒有不害怕的。
「無辜,他劉永華無辜,我就不無辜?」竹花哼了一聲:「都一個多月了,他屁股一拍躲了,把這個家丟給我。上有老,下有小,還要守小買部,你說這樣沒有擔待的男人拿來做什麼?」
宋輕云:「竹花你也別說賭氣的話了,永華怎麼就沒擔待了,他不就是想在工地打工把賠償款給掙出來,不給家裡添麻煩嗎?依我看,他有事自己扛,挺有男子漢氣概的。竹花你也別置氣,給他個台階下,也給我一個面子好不好?」
龔竹突然冷笑:「給你個面子,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?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,不就是想讓那殺千刀的回來幫你的忙,沒有他這個村長輔佐,這紅石村你就玩不轉。」
宋輕雲有點尷尬:「話可不能這麼說。」
龔竹:「你這人挺自私的,只想著自己,考慮過我的感受嗎?我跟你非親非故,憑什麼要聽你的?實話告訴你,我和姓劉的分居一個多月,感情破裂了,我要跟他離婚。你也可以給姓劉的帶話,讓他找時間回來把手續辦了。」
宋輕雲大吃一驚:「不要離婚啊!」
「我話已經說完,你可以帶給姓劉的。去去去,別打攪我做生意,這裡不歡迎你。」說著竹花就伸手去推宋輕雲。
宋輕雲沒有辦法,只得皺眉離開。
剛走不幾步路,黃明就跟了上來,一邊走,一邊笑眯眯地盯著他看。
宋輕云:「你笑什麼,不打牌了?」
黃明:「不打了,那三家被我給贏光了。嘿,宋輕雲剛才聽你的做了兩把大牌,贏了不少。我還從來沒有這麼揚眉吐氣過,爽!」
剛才宋輕雲對他說輸了算小宋書記的,贏了自己揣走。
黃明一聽,這可好,就開始做大牌。第一把七對子自摸,第二把三槓對對胡自摸,打爆了三家。
這個時候他才深刻地認識到,打牌這種事也有個馬太效應,錢就喜歡朝錢多的地方跑。你本錢越多,心態越平穩,心態一好,腦子也特別靈。
如果手上窘迫,想贏怕輸,越小心越出鬼。
宋輕云:「黃明,你成天打麻將也不是辦法。」
「咱就一家庭煮夫,地里的活就那麼多,又沒辦法出門打工,我倒是想找點事做,可走不開呀!」
「卻也是。」宋輕雲深以為然。
各家都有各家的問題,一個家庭,夫妻兩總得有一個人要做出犧牲照顧家庭。特別是村裡的女人,男人在外面打工,她們在家沒事可做,只得坐在牌桌上。朝也打,晚也打,簡直就是浪費勞動力。
當然,這是她們自己的生活方式,宋輕雲也無權過問。他思考的是,和有家庭羈絆的黃明一樣,貧困戶老弱病殘,也沒辦法出門上班。
那麼,在村里搞點副業讓他們不出門就能脫貧是自己下一步工作的重點。
養雞場只是一個試點,相當於打個廣告,要推行下去其實也不實際。第一是投資太大,動輒幾十萬成本,而且吸納的勞動力相當有限。
宋輕云:「贏了就好,讓你不打牌也是不可能的,但得把握一個度,真輸到山窮水盡,家裡有點事拿不出錢來,那不是麻煩了嗎?對了,你跟著我做什麼?」
黃明道:「宋輕雲你也別教訓我,我聽不得這個。對了,我欠你人情,想請你吃頓飯。」
宋輕云:「不用,上次疏通排水渠你已經還我了。」
黃明焦躁:「你當我願意跟你坐一桌呀,是我家大姑說要請你吃黃鱔,等下我跟我爹媽就打了電筒去捉,夜裡十一點來我家,我讓我爹陪你吃酒。」
想起可愛的大姑,宋輕雲一笑:「好的,我也去看看你家姑娘。咦,捉黃鱔啊,帶我一個。」
「那可是大黑夜裡,還得走二十來里地,你行嗎?」黃明斜視宋輕雲。
宋輕云:「什麼行嗎,我以前經常夜跑的,一跑就是五六公里,這事聽起來很有意思啊。」
「好,你要去就去,到時候走不動路丟臉的可不是我。」黃明又問:「真找到永華了?」
宋輕云:「找著了……你偷聽我和竹花說話?」
「我口渴想去摘條黃瓜吃,正好聽到。我說大書記,屁大點事,你也不要擔心。」
宋輕雲苦笑:「人家兩口子都要鬧離婚了,永華